第九十八章 艷陽欲化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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紹語楞了楞，面上淺淺的笑意褪去，她靜靜盯了我看了良久，道：“姐姐待我很好。”
我曉得她口是心非，但我厚著臉皮受了：“你既然如此說，那我問你，東境太子殿下的仙使是你帶來的罷？今次太子殿下堂而皇之地做客舉翼殿也是你做的好事罷？將大師兄引來舉翼殿也是你算計好的罷？這麽多年，我斂扶自認未曾對你不起，可你呢，你就是這麽對我的？”
她鎮靜優雅的容顏似有一瞬間的破碎，卻隨即見她睜大了雙目無辜道：“姐姐在說什麽，紹語不明白。”
“你可以裝不明白。”我笑了笑，繼而聳了聳肩，“紹語，多年來我不與計較，你真當我是膿包慫貨麽？你與殿下素未平生，可方才他一開口便曉得你的尊號，而你呢，你又是怎麽確定，我殿中做客之人就是東境的太子殿下呢？而你怎麽就這麽湊巧，偏與大師兄一同來我殿中撞破此情此景呢？我只怕你心中，巴不得師兄此生不再踏足舉翼殿罷！”
我二師兄掌管南境守衛，以他小心眼子記仇的本性，必不會待見東境之人，而緹潼與競淵卻猶入無人之境一般來來回回，是以我一直疑惑這麽個事情，直到我今日見到紹語，方恍然大悟。
而且，多年來以紹語這麽個性情，只要有她在大師兄身側，那麽她必定會想方設法阻止大師兄來我殿中，又怎會如方才那般興致高昂地踏門而入。
她沈默良久，突然擡頭看我，不似她素日委婉溫柔的模樣：“姐姐，紹語並不認為自己有錯，東境仙使拜見，太子殿下登門造訪，我帶他們入南天門乃是我份內之事，再則，我的確提議同昌蕖哥哥一同去舉翼殿，紹語作為妹妹去探望姐姐，這又有何不可？若要人不知，除非己莫為，紹語可沒有那麽大的能耐，能夠使姐姐與太子殿下做這般親密的動作。”
紹語便是紹語，一番話說得無懈可擊密不透風，若非我與她相識十幾萬年，今次只怕我會覺得，她所做的一切的確並無不妥，而我，才是那個胡攪蠻纏之人而已。
但我既然與她開了個頭，那便不會使自己的力氣打在了棉花上。
我收起面上的笑意，正色道：“紹語，我不是個拐彎抹角之人，我私下與你說這些話，並非是想讓你承認什麽，更不是為了聽你狡辯。我是想告訴你，有許多事情我可以忍讓你，不與你計較，可有些事情，我絕不會裝聾作啞，比方說我和大師兄的事情。你若想著我憑什麽說這些，那麽本君今日便告訴你，一來長幼有序，憑你叫了我十幾萬年的姐姐，二來尊卑有別，憑我是上君你是少主，三來我雖無父母兄弟撐腰，可你別忘了，我是南境的儲君，未來的朱雀大帝，而你，又憑什麽認為我會一直這般縱容你！有些事情，我勸你適可而止，那我們依舊是宗親姐妹，否則，別怪我不與你留顏面。”
我說完，便不待她回答，轉身離去：“該說的我已經說了，少主今後如何，還望好自為之。”
離開了紹語，我並沒有返回舉翼殿，而是去了三師兄處。
我一壺一壺地喝著三師兄的酒，使他一個勁兒在我耳邊痛心疾首嘮叨：“作孽啊作孽，本君這麽好的酒，卻被你一通牛飲糟蹋，六兒，你這是在割我的肉啊。”
三師兄的酒後勁極大，彼時我喝了幾壺，竟有些不知所雲：“三師兄，我真羨慕你有這麽個好手藝，拿來喝上幾壺，一切煩惱苦悶都沒了。”
那邊沈默許久，我方隱隱約約聽他嘬一口酒後不輕不重道：“你道我喝了這麽多年酒，真的就快活了麽？該發生的，不依然已發生過了，誰又能真正超脫……”
我睜開雙眼，迷蒙中三師兄的身影重重疊疊：“三師兄，千年之約，又快到了罷……”
……
我醒來的時候，已然宿在了舉翼殿中，莫歆推了門伺候我梳洗，又開始絮叨起來：“上君許久都沒喝過這麽多酒了罷，難怪睡了三天，這泊英上君也真是的，也不攔著點，若不是昌蕖上君將上君送回，不曉得又要喝到幾時呢！”
我揉了揉發悶的頭：“你說什麽，大師兄送我回來的？”
“可不是麽，上君也真是，不是說去送紹語少主麽，怎的一去不回了呢！”她端來一杯茶水，接著道，“昌蕖上君替上君陪了半天的客，奴婢瞧著兩個男君也沒什麽話說，竟無聊地在那梨樹底下下了一天的棋也就散了，昌蕖上君這才得空去找您，誰成想您竟丟下自己殿中的客人自己跑去偷嘴去了。”
我手上動作頓了頓：“那……大師兄臉色如何？”
“昌蕖上君啊……”莫歆停了停，“莫歆瞧著不怎麽好，他將上君送來便走了，莫歆叫他都不理。”
我手一個哆嗦，茶水灑了出來，莫歆忙與我擦了擦後抿嘴一笑。
我黑了黑臉：“你家上君都火燒眉毛了，你竟還有心思笑！”
莫歆咧著嘴巴道：“莫歆唬您呢，您與昌蕖上君這麽多年了，上君可見他跟您紅過臉生過氣？左右不過醉了酒，昌蕖上君擔憂還來不及，哪有心思與您鬧脾氣呢！”
醉酒？若果真只是這般，就好了。
我在心底道。
“上君，您怎麽了？”莫歆見我不說話，小心翼翼上前，“莫不是嚇著了罷！都是莫歆不好，莫歆不該唬您的。”
我道：“與你無關，先退下罷！”
她狐疑看我一眼，正欲退下，卻去而覆返道：“昨個太子殿下又來了，奴婢與他說您尚未酒醒，殿下以為是奴婢誆他來著，非要親眼看見才能罷休，臨走前留下這個，說是與上君解酒。”
“我曉得了！”我看了看桌案上的玉瓶，接著又道，“對了，你將我的六合鐲送去柳從殿與三師兄，就說我謝他的酒。”
莫歆一楞，道：“不過喝了幾壺酒，泊英上君並非那麽小氣的人罷。”
我斜她一眼，喝了口茶，未言語。
莫歆的臉上有一瞬間的恍然大悟，她聲音裏有些惋惜：“上君是說……唉，這泊英上君，也夠可憐的……”
我擺了擺手：“去罷。”
莫歆剛去不久，門外便傳來一陣叩門聲，我說：“怎麽又回來了？”
門外傳來小童的聲音：“是小人，莫歆姑姑方才出門去了。”
我問：“什麽事？”
“回上君，東境的太子殿下來了。”門外之人答道。
“就說我尚未酒醒，請他回去。”我吩咐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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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曉得她口是心非，但我厚著臉皮受了：“你既然如此說，那我問你，東境太子殿下的仙使是你帶來的罷？今次太子殿下堂而皇之地做客舉翼殿也是你做的好事罷？將大師兄引來舉翼殿也是你算計好的罷？這麽多年，我斂扶自認未曾對你不起，可你呢，你就是這麽對我的？”
她鎮靜優雅的容顏似有一瞬間的破碎，卻隨即見她睜大了雙目無辜道：“姐姐在說什麽，紹語不明白。”
“你可以裝不明白。”我笑了笑，繼而聳了聳肩，“紹語，多年來我不與計較，你真當我是膿包慫貨麽？你與殿下素未平生，可方才他一開口便曉得你的尊號，而你呢，你又是怎麽確定，我殿中做客之人就是東境的太子殿下呢？而你怎麽就這麽湊巧，偏與大師兄一同來我殿中撞破此情此景呢？我只怕你心中，巴不得師兄此生不再踏足舉翼殿罷！”
我二師兄掌管南境守衛，以他小心眼子記仇的本性，必不會待見東境之人，而緹潼與競淵卻猶入無人之境一般來來回回，是以我一直疑惑這麽個事情，直到我今日見到紹語，方恍然大悟。
而且，多年來以紹語這麽個性情，只要有她在大師兄身側，那麽她必定會想方設法阻止大師兄來我殿中，又怎會如方才那般興致高昂地踏門而入。
她沈默良久，突然擡頭看我，不似她素日委婉溫柔的模樣：“姐姐，紹語並不認為自己有錯，東境仙使拜見，太子殿下登門造訪，我帶他們入南天門乃是我份內之事，再則，我的確提議同昌蕖哥哥一同去舉翼殿，紹語作為妹妹去探望姐姐，這又有何不可？若要人不知，除非己莫為，紹語可沒有那麽大的能耐，能夠使姐姐與太子殿下做這般親密的動作。”
紹語便是紹語，一番話說得無懈可擊密不透風，若非我與她相識十幾萬年，今次只怕我會覺得，她所做的一切的確並無不妥，而我，才是那個胡攪蠻纏之人而已。
但我既然與她開了個頭，那便不會使自己的力氣打在了棉花上。
我收起面上的笑意，正色道：“紹語，我不是個拐彎抹角之人，我私下與你說這些話，並非是想讓你承認什麽，更不是為了聽你狡辯。我是想告訴你，有許多事情我可以忍讓你，不與你計較，可有些事情，我絕不會裝聾作啞，比方說我和大師兄的事情。你若想著我憑什麽說這些，那麽本君今日便告訴你，一來長幼有序，憑你叫了我十幾萬年的姐姐，二來尊卑有別，憑我是上君你是少主，三來我雖無父母兄弟撐腰，可你別忘了，我是南境的儲君，未來的朱雀大帝，而你，又憑什麽認為我會一直這般縱容你！有些事情，我勸你適可而止，那我們依舊是宗親姐妹，否則，別怪我不與你留顏面。”
我說完，便不待她回答，轉身離去：“該說的我已經說了，少主今後如何，還望好自為之。”
離開了紹語，我並沒有返回舉翼殿，而是去了三師兄處。
我一壺一壺地喝著三師兄的酒，使他一個勁兒在我耳邊痛心疾首嘮叨：“作孽啊作孽，本君這麽好的酒，卻被你一通牛飲糟蹋，六兒，你這是在割我的肉啊。”
三師兄的酒後勁極大，彼時我喝了幾壺，竟有些不知所雲：“三師兄，我真羨慕你有這麽個好手藝，拿來喝上幾壺，一切煩惱苦悶都沒了。”
那邊沈默許久，我方隱隱約約聽他嘬一口酒後不輕不重道：“你道我喝了這麽多年酒，真的就快活了麽？該發生的，不依然已發生過了，誰又能真正超脫……”
我睜開雙眼，迷蒙中三師兄的身影重重疊疊：“三師兄，千年之約，又快到了罷……”
……
我醒來的時候，已然宿在了舉翼殿中，莫歆推了門伺候我梳洗，又開始絮叨起來：“上君許久都沒喝過這麽多酒了罷，難怪睡了三天，這泊英上君也真是的，也不攔著點，若不是昌蕖上君將上君送回，不曉得又要喝到幾時呢！”
我揉了揉發悶的頭：“你說什麽，大師兄送我回來的？”
“可不是麽，上君也真是，不是說去送紹語少主麽，怎的一去不回了呢！”她端來一杯茶水，接著道，“昌蕖上君替上君陪了半天的客，奴婢瞧著兩個男君也沒什麽話說，竟無聊地在那梨樹底下下了一天的棋也就散了，昌蕖上君這才得空去找您，誰成想您竟丟下自己殿中的客人自己跑去偷嘴去了。”
我手上動作頓了頓：“那……大師兄臉色如何？”
“昌蕖上君啊……”莫歆停了停，“莫歆瞧著不怎麽好，他將上君送來便走了，莫歆叫他都不理。”
我手一個哆嗦，茶水灑了出來，莫歆忙與我擦了擦後抿嘴一笑。
我黑了黑臉：“你家上君都火燒眉毛了，你竟還有心思笑！”
莫歆咧著嘴巴道：“莫歆唬您呢，您與昌蕖上君這麽多年了，上君可見他跟您紅過臉生過氣？左右不過醉了酒，昌蕖上君擔憂還來不及，哪有心思與您鬧脾氣呢！”
醉酒？若果真只是這般，就好了。
我在心底道。
“上君，您怎麽了？”莫歆見我不說話，小心翼翼上前，“莫不是嚇著了罷！都是莫歆不好，莫歆不該唬您的。”
我道：“與你無關，先退下罷！”
她狐疑看我一眼，正欲退下，卻去而覆返道：“昨個太子殿下又來了，奴婢與他說您尚未酒醒，殿下以為是奴婢誆他來著，非要親眼看見才能罷休，臨走前留下這個，說是與上君解酒。”
“我曉得了！”我看了看桌案上的玉瓶，接著又道，“對了，你將我的六合鐲送去柳從殿與三師兄，就說我謝他的酒。”
莫歆一楞，道：“不過喝了幾壺酒，泊英上君並非那麽小氣的人罷。”
我斜她一眼，喝了口茶，未言語。
莫歆的臉上有一瞬間的恍然大悟，她聲音裏有些惋惜：“上君是說……唉，這泊英上君，也夠可憐的……”
我擺了擺手：“去罷。”
莫歆剛去不久，門外便傳來一陣叩門聲，我說：“怎麽又回來了？”
門外傳來小童的聲音：“是小人，莫歆姑姑方才出門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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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說我尚未酒醒，請他回去。”我吩咐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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